暑假回家,临走时想带点花生,妈妈便挎了个竹筐叫我一起去了岗上的自留地,又叫“旱地”。
春花生8月份已经成熟了八九成。摘花生时妈妈告诉我说这块花生没上农药,留着自己吃的,不卖。当时为此她与父亲还拌过嘴,城里的姨妈正好也在,随口说了一句“自家吃的,打啥子药!”于是父亲不再坚持了。
妈妈知道我爱吃花生,从前村里没花生的时候,她每年都挎个竹筐到别的村子捡别人家收完落在地里的花生。每年都有一两袋的收获,季节多雨,母亲总是被淋得很狼狈。
忘了哪一年,妈妈把遛来的花生藏了一袋做了算来年春天的种子。从此妈妈便告别了遛花生的日子。我也就能把花生随意地变着法子吃:炒了,炸了,烧了,煮了……那是我的美味啊。
自留地一边是几十米宽的水渠。一边是四五米宽的的乡村公路,渠边路边疯长着许多杂草。往回的路和水渠是挨着的,往上,自留地如一枚楔子,把路和渠劈开了。地面比路面高出近半米,因为四边杂草根深蒂固,所以在我记事的近二十年,那块地从来没有过什么改变。
土地营养着杂草,杂草护卫了土地。
还有一块地,叫“河地”。离地不远便是条河,河与地之间是杂草丛生的河滩,属于荒地,也就是谁开的归谁。
这块地离家最远,走路要二十分钟,每年夏天还会被洪水淹没,然而祖辈们几十年来却一直雷打不动地耕种着。
河水淹了土地却带来肥沃的河泥。不用施肥庄稼长得呱呱的,农民很会细算精打着过日子。他们对自然苛求不多。一点意外的赏赐,就心满意足了。
村里的地重新分派时,妈妈抽签抽到村南的一块地,就在家门口,隔着环村的路,下地干活儿水都不用带。地头是条灌溉用的水渠。但多年未疏,只存了些死水。父亲不知从哪里弄了几棵节柴,随手扔进去,当年便抽芽长高,当时也并不怎么在意。去年回家,到了地头,竟然密密地成了一道屏障,很美的风景,最舒心的应该是父亲,他一天天看着它们长大,繁荣。
暑假回家,进了家院,看着一派欣欣向荣,竟有些把持不住。心中十分欢喜。除过那条通往堂屋的道铺了砖,其他地方全被垦了出来,柿子有指头肚大,结的太多,落了不少。甜瓜躲在翠翠的叶子底下,已经不能全隐形迹。空心菜,荆芥,黄瓜,有几根已经能吃了,跳过去小心地摘了,凑到水龙头上洗了,爽口清香。原来在水井的地方,一丛丛菊花也已繁茂饱满了。
妈妈在门口笑盈盈的看我在这小小的园子里窜来窜去,她说橘树上长了两枚橘子呢。我赶忙跳过去,小心地排查,怎么多了一颗呢!哈哈!有一枚是我发现的!连忙告诉妈妈,妈妈回过头,惊喜地问:“是吗!我还没发现!”
二姐也回来了,看了这满院繁华。亦是如我般举动,如我般喜欢。丢小外甥女给她外婆,跳过去摘黄瓜了。
有一天偶然翻出一张字条,上面写着:要种很多的花,有菊花最好……
母亲不可能看到的,但是她却做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