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潺潺·网络版·2016】

【2016年11月】

主管主办:党委宣传部

编辑出版:大学生记者团

刊名题字:刘 星

主  编:王 丹

编  辑:马习习 刘文秀 宋宏文
     宋思敏 齐倩荣 魏晓萌
     毕 鑫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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最后的回忆

那日益消逝的南腔北调

发布时间:2016年11月07日 来源:《潺潺》  作者:任雁北

  对于火车站,独在异乡的人应该是既爱又恨,拥挤、嘈杂、烦乱似乎是它的主旋律,没有亲人陪伴,远离熟悉的环境,身处来往的人群中,鼻腔被汗味儿、腋臭味儿、头油味儿蹂躏得几近麻木,忍耐力被缓缓蠕动的买票队伍逼迫得几近崩溃。在这样的环境中,人会觉得自己实在是沧海一粟,渺小的不值一提。茫茫人海,目光流转处竟然没有一束会因为你而有片刻停留。想到这,一种孤独感顷刻间袭来,回家的心情便更加迫切了。此刻如若听到一阵乡音,不管发声者是西装革履,是书生意气,还是蓬头垢面,只是觉得亲切,仿佛提前闻到了炊烟,提前站在家乡的土地上,身心立刻得以舒展。
  火车站的经历,是我第一次觉得方言有如此大的魅力。于是对它产生了一种特殊的情感。“他乡遇故知”乃人生三大乐事之一。的确,身处异地,一句方言,一声乡音,可以迅速拉近人与人之间的距离。浓浓的乡音就像隐藏在血液中的密码,在特殊时间,特殊地点,特殊情境密码自解,血液升温,心自由飞翔,飞到那炊烟升起的地方。
  车急速行驶,一座座山丘飞跃而过,隔一座小山变换一种方言,人们的习惯,生活方式也发生微妙的改变,就这样,不同的口音,不同的习惯,不同的地域乡情,造就了一个神秘的世界。
  然而,此种情形在不断逆转,乡村日益萎缩,居民日益城市化,紧接着,普通话悄然闯入,并迅速占领高地,方言的境遇每况日下。
  那种被一代又一代的人说过,喊过,骂过,说得很顺溜,喊得很贴己,骂得很过瘾的方言突然间竟然自惭形秽悄悄躲起来了,普通话这个突然闯入者却高高在上,以君临天下的傲态对存在了数不清多少年的方言残酷地削蚀着,语言逐渐变得整齐统一,古板单调,终于失去了它鲜活生动的本质。
  然而更为悲剧的是,方言的拥有者却自豪地认为他们终于摆脱了束缚,摆脱了方言带给他们面子上的种种尴尬,为了把它丢弃地更为彻底,他们甚至在父老乡亲面前也心平气和,面不改色的用普通话讲述自己在外的种种辉煌业绩。其实是很看不起这种人的,总觉得这杂交的语言中透着一种轻薄肤浅,透着一种自我炫耀和不知天高地厚。他们不知道,仅仅是语言的转变,就是他们失去了原生态的恶霸鬼财富,失去了乡亲们的尊重与信任,失去了做人的根基。
  很多东西失去就不会再回来了,就像这种方言,这代人丢弃一些,下一代人再丢弃一些,日复一日,年复一年,等猛然回过头来,发现方言早已变质,但此时已无力回天了。
  越来越觉得世间种种看似毫不相干的事物,其实也有它千丝万缕的联系。现在是历史与未来的桥梁,今天是昨天和明天的纽带。换言之,现在是未来的历史,今天是明天的昨天,当那些历史的遗存渐渐消失,联系过去与未来的纽带就断了,于是一切存在过的物质的,精神的,精华的,糟粕的,一切的一切都不会再继续,直到忽然有一天,当你感到眼前这些看似陌生的东西有一种似曾相识的亲切感时,也许你头脑中会闪电般的想起这已消失的一切。
  逝去的无论有多遗憾都已经过去了,方言也正在渐渐离我们远去。现代化是社会发展所必需的,但一切有生命力的,有发展前途的事物应具有广大的包容性,而方言这个联系昨天与明天的纽带,它绝不会是社会进步的障碍。试想,没有方言,本山大叔的小品会有如此魅力?没有方言,那楚辞,秦腔,晋剧,民歌,不都得退出历史舞台?
  还是给咱的方言留一席之地吧,别让存在了几千年的方言在近代文明面前变得嗫嚅,别让现代化成了方言的“滑铁卢”,别让那精彩活泼的南腔北调渐行渐远,或许咱真的可以让方言与近代文明轻轻绾结呢!